承认即遗忘
之前在评论里写了，现在扩写成文
杰森得了一种病：凡是被杰森承认为家人的人，都会被他所遗忘。
当杰森睡一觉醒来后，他的记忆便会刷新，他仍会记得那个人，而他所遗忘的，是自己与对方之间相处的经历。
这个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或许是杰森从翻滚着无边绿水的地狱中爬出来时带来的，又或许是他在哪次踢坏蛋屁股时被打中了脑袋，也有可能是他被关在阿卡姆时患上的，毕竟阿卡姆疯人院永远不缺各种精神病，无论是精神病的种类，还是患精神病的人。
不过敢肯定的是，复活前的杰森并没有患上这种病，要不然他又怎么会记得蝙蝠侠，记得那么痛苦、那么愤怒。
在他复活后的那段时间内，杰森的记忆十分清晰，即使大脑被绿色的池水搞的一团糟，但他没有忘记任何一个人。
他记得自己还是罗宾时和蝙蝠侠的每次夜巡，记得他曾依偎着布鲁斯而入睡；他记得自己和迪基鸟的争吵打闹，也记得他们间的欢声笑语；他记得阿福特制小甜饼的独家秘方，更记得他和阿福的每一次下午茶。
毫无疑问，他们是杰森最亲近的人，是杰森心中所被他承认的家人，但是，他们是否也同样承认他为他们的家人呢？或者说，他们是否能接受现在这个双手沾满鲜血、被拉撒路池池水弄得面目全非的他呢？
不是作为二代罗宾，只是杰森·陶德，他不是罗宾了，不再是了，他被取代了。
重新睁开眼的杰森眼中充斥着愤怒，而心里满是不安。
他和他们之间相隔着的，不止有死亡，还有时间。
时间让布鲁斯心中的伤痛逐渐平息了下来，可对于杰森而言，他仍处在刚经历了死亡的时候，处在相信着蝙蝠侠会来救他的时候，处在对自己不得不离开布鲁斯而感到不舍和抱歉的时候。
于是杰森带着怒火回到了哥谭，燃烧了自己，也灼伤了他人，人们只看到了那炙热的火光，却看不到在那焰心中蜷缩着一个渴望回家的孩子。
一个年幼的孩子，还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自己，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所以大嚷大叫，但大人们往往都不喜欢孩子这样，他们更偏爱乖巧的孩子，尤其是当两个孩子在一起时，大人们总是会对那个吵闹的孩子说：“看看你的哥哥，你要向你哥哥学学。/看看你的弟弟，他比你还小，你怎么还那么不懂事！”
之后？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杰森失败了。
被送进阿卡姆的杰森蜷缩在墙角，双眼望着大门的方向，空洞无神。
他们是他的家人吗？
他们“还”是他的家人吗？
杰森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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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被杰森忘记的人，是阿福。
在将浑身散发着起床气却又不得不早起的布鲁斯送去开会后，阿福在空荡荡的韦恩庄园开始了他每日的例行打扫。
迪克少爷现在在布鲁海文，不过他之前打过电话说周末会回庄园；提姆少爷已经连续工作两天了，今晚不能再让他喝咖啡熬夜了；达米安少爷今早出发去了少年泰坦那边，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阿福很高兴达米安终于有了自己的朋友，虽然说达米安嘴上并不承认他们是他的朋友。
阿福一边打扫着，一边在心中默默安排着自己的待办事项，时不时瞥几眼放在一旁的平板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韦恩庄园大门口的监控录像，从早上一直到接近傍晚，屏幕上的内容都丝毫未变，一直都是那么平静，平静到让人感到不安。
阿福不动声色地收起平板，开始为布鲁斯准备晚餐，不过在他的眼底到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失望。
杰森少爷已经一两个月都没有趁着布鲁斯老爷不在而偷偷溜回家来看他了。
难道是因为杰森少爷没有收到布鲁斯老爷要去开会的消息？
嗯，看提姆少爷的日程表里，韦恩集团最近有一次大型活动需要韦恩集团总裁参与，那让韦恩集团董事长出席的话就更加隆重了吧？正好让提姆少爷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阿福在心中默默地给布鲁斯的日程安排增添了一笔，可怜的夜行性哺乳类动物又失去了一次睡懒觉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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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感受到杰森的变化的人，是迪克。
几天前，“恰好”路过布鲁海文的红头罩与夜翼联手解决了一帮黑帮。在将那些坏蛋都打包捆好、放着等那群警察来接收后，夜翼提出一起去吃个宵夜，红头罩“满不情愿”地答应了。
于是两人便蹲在天台边上啃起了热辣狗。
“小翅膀，周末回庄园吧！电影之夜！”大蓝鸟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叫道。
“啧，烦死了，迪基鸟。”杰森将嘴里的最后一口食物吞下，随即就戴上头罩，伸出钩枪向远处的房子射出钩爪。
被留在原地的大蓝鸟整只的颜色都暗淡下来了，但一道细微的声音随风传入他的耳朵里——“好。”
红头罩转眼便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只即使处在黑夜中仿佛都在发着光的傻兮兮笑着的夜翼。
现今，在忙完布鲁海文事项而赶回哥谭的夜翼，趁着月黑风高夜，利落地翻进了杰森的一处安全屋，丝毫没有惊动任何安全系统，然后如同进了自己家那般翻起了冰箱，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等因为听到声响而惊醒的杰森警惕地拿着枪发现他时，迪克正左手拿着杯牛奶，右手抱着盒麦片，嘴里还塞满了杰森自制的小甜饼，嗯，是最后的几块。
要知道，迪克可是忙了一个下午加晚上，他都快要饿死了，所以，真不怪他。
谁让杰森做的小甜饼太香了呢？
“滚出我的房子，夜翼！”杰森黑着脸举起枪对着迪克吼道。
因为嘴里塞满了小甜饼而无法说话的夜翼顺从地举起他还拿着牛奶和麦片的双手，一脸的无辜，并冲着杰森眨了眨眼睛，意图卖个乖。
小翅膀怎么看起来那么生气？竟然连手枪的保险装置都关了？！
迪克瞥了一眼被他吃光的装着小甜饼的袋子，额，也许还有被他翻得一团糟的冰箱，好吧，还有被他沾满泥土的鞋子踩脏的地板……
想到杰森的洁癖和强迫症，迪克心里有一点点感到心虚，嗯，就那么一点点。
“放下东西，然后给我滚出去！”杰森仍然黑着一张脸。
还好，杰森并没有开枪，他的小翅膀还是爱他的，虽然小翅膀在他完美的翘臀上踹了一脚。
被赶到阳台上的迪克默默想到，而他嘴里的小甜饼也终于咽了下去，他转头对杰森说了一句就迅速离开了：“你记得检查一下通讯器，罗伊说他自从你们分开后就没能再联系上你了。”
望着夜翼远去的身影，杰森收回手枪，皱了皱眉，转身回房间内收拾行李。
这间安全屋已经不能再用了，真不知道夜翼是怎么溜进来的，他要赶快收拾好东西离开这。
至于那家伙所说的“罗伊”，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但他真的想不起来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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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发现杰森不对的人，是提姆。
毕竟他可是被称为世界第二侦探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了杰森的不对，绝不仅仅是在一大早就被对方踹下床的原因。
“大红？”被一脚踹醒的提姆一脸懵，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大半个身子已经躺在地上，只剩一条腿还挂在床边。
昨晚阿卡姆再再再一次地暴动了，红头罩和红罗宾被分到一起，在忙了大半夜后，终于将所有阿卡姆粉丝团的成员都送了回去，而两人也是身心俱疲。
“额，大红，我先回蝙蝠洞了。”
杰森一把抓住展翅欲飞的小红鸟，将他扯了回来：“让你留着血飞回去然后喝咖啡熬夜？得了吧小红，估计还没飞回去你的血就要流光了，我可不想老蝙蝠找我来要人。”
受伤的小红鸟被大红鸟衔回了巢，在相互包扎好伤口后，大红鸟别别扭扭地展开一侧的羽翼，将身旁的小红鸟揽在怀中，相依入睡。
这解释了他们两为什么会在同一张床上，但解释不了为什么昨晚还别扭地温柔的大红会在一大早将自己一脚踹下床。
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小红鸟十分委屈，想控诉一下大红鸟的暴行，却发现对方看起来更愤怒。
“为什么红罗宾会出现在我床上？！”一大早睁开眼结果看见一名义警躺在自己旁边的反英雄红头罩AKA犯罪头子下意识就抬脚踹去。
他感到自己（的床单）受到了沾污。
于是，又一只小鸟被杰森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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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想要采取行动的人，是达米安。
被放了鸽子的罗宾十分愤怒，他拿起武士刀想要跑去找杰森和他打一架。
“陶德那家伙昨天答应过要请我吃汉堡的，他竟然敢忘了？！”
害得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汉堡店前等了半天，还担心杰森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否需要罗宾的支援，结果回到蝙蝠洞就听到德雷克那家伙在和迪克讨论杰森的问题。
眼看着要暴走的罗宾被大蓝鸟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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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找出问题所在，他们拉来了世界第一侦探，毕竟这也瞒不了蝙蝠侠多久，要知道世界第一侦探同时也是世界第一控制狂。
一群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聚在一起，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第一，杰森记得我们的义警身份，但却忘记他和我们的过去，第二，所有被杰森忘记的人，在这之前，杰森都对他表现出了亲近的行为。”提姆总结道。
“魔法？诅咒？外星射线？”迪克率先提出自己的猜测，这些个非常规事物对于身为义警的他们已经是日常经历了。
“神谕那边回复了，她们也许久没有跟杰森联系上了。”提姆扫了一眼电脑说道。
“我们要怎么做，父亲？”全副武装的罗宾看向黑暗中的男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蝙蝠侠的身上，连站在最边上的阿福都不例外。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后开口，声音低沉，理性，不夹杂一丝感情：“先把杰森带回来检查。”
于是蝙蝠侠带着三只小鸟出发去堵人了。
“找我什么事？老头子，我最近可没有杀人。”杰森不耐烦地对蝙蝠侠说道，尽管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但他并没有逃走，仍站在原地，一只脚来回摩擦着地面。
听到杰森的称呼，不仅是三只小鸟，连蝙蝠侠都愣了一下，呼吸都不由得放缓了。
小鸟们瞬间一致保持了安静，全都看着蝙蝠侠和杰森两人。
“你……”蝙蝠侠有些迟疑：“还记得我？”
“我怎么会忘记你？”杰森翻了个白眼，他的头罩忠实的展示出主人的每一个表情：“忘记你一次又一次让小丑逃出来？忘记那些疯子对这座城市造成的伤害？忘记你把我关进了阿卡姆，和那群疯子待在一起？！”
蝙蝠侠好像在一瞬间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跟我回去。”缓了一会后，蝙蝠侠沉声说道，声音冷酷，不带有一丝感情，如同命令一般，且不接受任何反抗。
一如既往的模样，不是吗？
“别再命令我，我不再是你的士兵了！”
杰森并不想继续和蝙蝠侠说下去，也根本没法和蝙蝠侠“正常交流”。
他想走，但一旁的小鸟们终于动了，上前拦住了他。
红头罩当然不能束手就擒，反抗是他一直以来的风格。
经过一番打斗，杰森还是被捉回了蝙蝠洞，不过三只小鸟大大小小的都受了不小的伤。
提姆照着镜子给自己青紫色的眼眶上药：“嘶~大红以前绝对对我们留手手下留情了。”
迪克一边给自己缠着绷带一边点头赞成，而已经包扎好伤口的达米安抱着刀没说话。
送走扎塔娜的蝙蝠侠回来了，迪克连忙询问情况。
“不是魔法，也不是诅咒，也没有检测到外星射线，杰森所有的数据都显示正常。”
正当所有人皱着眉头思索时，阿福出现在门口敲了敲门：“布鲁斯老爷，有个不幸的消息，杰森少爷逃走了。”
“而且。”阿福看着众人慢缓缓说道：“他不记得我了。”
即使阿福掩饰得很好，但逃不过蝙蝠们的眼睛：阿福的声音带着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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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家想让杰森恢复正常，但他们的身份决定了还有一大堆事不得不去做。
除了义警身份外，还有真实身份所带来的麻烦。
特大且一点都不新鲜的新闻：布鲁斯·韦恩又又又一次被绑架了。
这一次红头罩出现救了他。
杰森在打晕了一地的绑匪后，终于看到了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的布鲁斯。
“啧。”杰森皱了皱眉头，他认出了布鲁斯·韦恩。
杰森掏出匕首，上前弄断了绑在布鲁斯身上的绳子，然后转身就想走人，却被哥谭宝贝一把抓住手腕。
“头罩。”去除了以往伪装的虚假笑容，哥谭宝贝紧抿着嘴，钢蓝色的眼眸深处汹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杰森疑惑着看向布鲁斯，即使两鬓白霜也未减半点帅气，反更添了一抹成熟的韵味。
他挑了下眉，吹了声口哨，并用手中匕首的刀面拍了拍布鲁斯的脸颊：“甜心，你不是我喜欢的那款。”
骑士拯救完王子后就跑路了，只剩下哥谭王子呆在原地，浑身僵硬。
杰森记得蝙蝠侠，可他忘记了布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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